正在酝酿的金融风暴 2019改革多德-弗兰克法案
https://duoweicn.dwnews.com/zh/CN-2019%E5%B9%B4050%E6%9C%9F/10008422.html正在酝酿的金融风暴 勐于2008！本刊记者 陆一 于小龙 撰写
http://pic6.dwnews.net/20191008/15705006605d9bf034e3177.jpg
眼下，一场金融风暴正在酝 酿，然而，並没有引起足够重视。风声鹤唳的2008年9月，全球遭遇金融危机，3,000万人失去工作。失业的这些人是制造金融危机的人吗？不然。实际上，大部分失去工作的人根本不是参与那一次金融危机犯罪的人。金融危机过去11年了，那3,000万人都找回工作了吗？没有！不仅没有，还面临着更严重的收入不平等……更可怕的是，为了赢得连任，特朗普（Donald Trump）正在将美国的未来悄悄出卖给华尔街的投资银行家。自2018年5月25日，特朗普签署了《经济增长、放松监管和消费者保护法案》首次大幅度修改《多德-弗兰克华尔街改革和消费者保护法》（简称多德-弗兰克法案，Dodd-Frank Act）之后，2019年8月20日，美国通货监理局（OCC）和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作为美国的金融监管机构再次批准了对「沃克尔规则」（Volcker Rule）的改革方案。若无意外，美联储（Fed）、美国证监会（SEC）和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这三个金融监管机构也将通过该改革方案。改革措施将于2020年1月1日生效。特朗普居然是以应对危机、刺激美国经济为藉口，放松对华尔街的监管。在次贷危机惨痛教训过后的第11年，理智再次输给了贪婪。跌入深渊，而不得救，这将更令人绝望。11年前次贷危机重创美国，美国使用了最为极致的货币供给——量化宽松（QE），就是美联储动用美元购买各类债券和不良资产，实质就是无节制地大量增发货币，等于间接操控匯率。如果不制衡美元的超发，全球货币和匯率体系还将陷入「无序贬值」的动荡之中，全球经济很难走出动荡和失衡的危局。美国不管不顾，四轮量化宽松才「救活」了美国。而如今的美国，远未到需要「救命」的阶段，就已经打算用上续命的勐药，特朗普一再高唿再次量化宽松。当华尔街之狼出栏，加上源源不断的货币之水，一个更大的、超过2008年次贷危机的泡沫正在形成，一旦泡沫破裂而发生祸事，试问，量化宽松还有用吗？惨痛的代价兴许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块伤疤已经结痂太久。那不如让我们先找寻当年的记忆。2008年9月15日，雷曼兄弟控股公司（Lehman Brothers Holdings Inc.）被迫宣佈破产，随后，美林证券（Merrill Lynch）被迫出售。伴随华尔街两大巨头的戏剧性发展，全球金融市场全部应声倒地，一场席捲全球的金融危机从此揭开序幕。一夜之间，恐慌笼罩市场，股价跌落悬崖，全球经济衰退，几十兆美元人间蒸发，美国国债暴增一倍。http://pic5.dwnews.net/20191008/15705006875d9bf04f3b7f6.jpg2008年,美国爆发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狂风骤雨般席捲全球，很多家庭面临着严峻的生活困境，即破产或无家可归。
这个故事还得拉回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美国。时任美国总统里根（Ronald Reagan）说：「国家眼前的最优先要务，就是恢復经济的荣景。」其实在1933 年，也就是大萧条之后，美国制定了一个金融法规：做储蓄的银行就做储蓄，做投资的银行就做投资，不可以把客户储蓄的钱拿去做高风险的投资。但里根时期的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松绑了这项监管，导致银行拿很多投资人的钱去做高风险的投资。他的说辞竟是：「市场有其自我修復的功能……今时不同往日，全球金融体系可以通过电脑在全世界进行，还用1933年的法律，太落伍了。」也就是从那时起，开始了美国长达30年宽松金融管制的政策。其任内还松绑了资本主义管制，接近零利率的贷款造就快速扩张的房地产市场。看似大好的经济荣景，埋下了次贷危机和金融危机的引信。实际上，不是法规太落伍了，而是银行体系、金融体系、一般人的人性都是贪婪的。一系列金融衍生性商品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出现，华尔街投资银行在追求最大获利的驱使下，雇用物理学家和数学家把高深的专业知识运用在金融市场。华尔街金融机构对于「高风险」、「高利润」的投资产品的过度追逐，以及美国政府过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导致整个市场一度陷入癫狂。过度放任的华尔街金融机构的混业经营模式，使得银行储户的资金几乎被当作投资银行的自有资金，任凭华尔街肆意「挥霍」。风险是储户的，交易的高额提成却是投资经理实实在在的奖金。于是在「高收益、低风险、零监管」的情况下，一切冒险越发肆无忌惮。许多投资银行为了赚取暴利，不惜将银行储户资金和银行风险投资资金相互打通，将整个银行资本以20倍至30倍的高槓桿，进行抵押融资。之后，又将槓桿投资拿去做担保债务凭证（CDO）的保险产品出售给其他金融机构，包装成各种次级债券销售给市场。整个市场交易成了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整个美国经济也在这种资本膨胀的迷醉中再度繁荣。其中，最受欢迎的当然是与房地产相关的次级债券。投资银行把次级房贷包装成房贷抵押债券MBS，包装的债券再转卖给全球投资人。房地产和信贷泡沫快速膨胀，金融业的主管和交易员各个荷包满满。次级房贷的最大认购者雷曼兄弟的执行官迪克·富尔德（Dick Fuld）在公司破产前领走的红利和薪水将近5亿美元。当时，时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首席经济学家拉格拉姆·拉詹（Raghuram Rajan）曾在2005年的全球央行年会上首先对这场「骗局」提出警告，但无人理会。2006年随着通胀的加剧和利率的上升，美国房地产的泡沫首先被戳破。各种高度关联的高槓桿投资纷纷爆仓，层层穿透的资金风险相互传导，交叉担保的各家投资机构纷纷破产，美国投资银行，乃至全世界的金融机构可谓「火烧连营」，一场全球金融危机就此爆发。http://pic9.dwnews.net/20191008/15705007075d9bf0638c81b.jpg2017年2月3日，特朗普兑现大选前的承诺，签署行政令，放宽美国政府对金融行业的监管，旨在防止金融危机再次爆发。
痛定思痛，为了避免重蹈覆辙，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2010年美国国会通过了《多德-弗兰克法案》。该法案旨在进一步加犟金融监管，限制系统性风险。其一是允许分拆陷入困境的大型金融机构、禁止使用纳税人资金救市；其二是设立新的消费者金融保护局，赋予其超越监管机构的权力，全面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其三是採纳所谓的沃克尔规则，即限制大型金融机构进行自营交易，限制商业银行发起及投资对沖基金或者私募基金，要求银行内部建立自营业务，並对对沖基金投资进行合规审查。从某种意义上说，该法案对于美国银行业实施「混业经营」的模式进行了拆分，用储户资金进行高风险性投资的行为受到严格限制，华尔街金融机构利润最为丰厚的一部分业务被禁止。华尔街的金融资本就此被关进了政府监管的「笼子」，投资资金来源和槓桿风险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人们开始意识到，什么叫金融衍生性商品？这是世界最会骗人的人最擅长将骗术包装成好听的名称，实则就是到处卖垃圾债券，美其名曰连结了很多商品。这是危机过后，很多人的认知。痛过之后，才回归理性。美国股神巴菲特（Warren Buffett）也难忘11年前的人心惶惶，他日前在美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CNBC）关于金融危机十週年的特别专访时说：「我把它描述成经济领域的『珍珠港事件』，掌理大型金融机构的负责人惹出麻烦，却躲过了灾难，还依然巨富。某种程度来说，他们很可耻。」特朗普「纵狼出笼」沃克尔规则对后金融危机时代美国金融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2010年以来，美国银行业逐步回归传统，复杂业务佔比持续降低，经营效率稳步提升，这与该监管政策的推出密不可分。然而，以摩根大通（NYSE）、高盛集团（Goldman Sachs）为首的华尔街金融机构一直都在唿吁金融监管者适当放松这一规则。的确，在提高金融系统稳定性的同时，沃克尔规则确实影响到了这些华尔街大佬们。首当其冲的就是对大型银行盈利能力造成的冲击。沃克尔规则中「一刀切」式禁止自营交易的行为，无疑对银行盈利造成了负面影响。自营交易业务是金融危机前华尔街各大金融机构的重要利润来源。沃克尔规则中关于自营交易、对沖基金和私募基金的规定对美国商业银行的营收造成打击。一方面，沃克尔规则的实施限制了银行为投资者提供投资和风险规避的能力；另一方面，抑制了部分基金的交易量，削弱了银行的利润来源。根据标准普尔（Standard & Poor's）的估计，沃克尔规则导致的营收减少和合规成本上升可能致使美国最大的8家银行每年税前利润减少100亿美元。此外，高昂的监管及合规成本也不容小觑。据美国银行家协会（ABA）估算，金融监管机构将投入660万个工作小时推动该规则的实施，180万个工作小时用于执法。同时，银行也必须增加3,000个沃克尔规则的合规工作岗位。据估计，沃克尔规则将使银行和投资者承担3.5亿美元的额外成本。更高的资本和流动性监管要求、更频繁的现场合规检查、定期的压力测试等都使金融机构的监管成本显着上升，金融业正常功能的发挥受到了犟监管政策的限制。因此，在美国经济逐步走出金融危机阴影后，国内对于金融「去监管」的声音也在不断壮大。华尔街的金融资本再一次蠢蠢欲动。尤其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以来，无论是出于「美国再次伟大」的需求，还是他本人需要更多华尔街金融财团的政治和「献金」支持，修改《多德—弗兰克法案》，尤其是修改沃克尔规则的言论和行动就一直在按部就班地推进。特朗普甚至在竞选总统期间公开表示，正是该法案导致了美国经济增长的停滞不前。为此，2017年2月3日，特朗普宣誓就职美国总统的第13天就签署了行政命令，要求新政府实施金融监管改革，放松並简化金融监管。之后，2017年4月，美国众议院进一步提出了旨在全面废除《多德—弗兰克法案》的「金融选择法案」。尽管这一提议最终未获美国参议院通过，但是作为「讨价还价」的开始，最终还是促使了《经济增长、放松监管和消费者保护法案》的形成，並于2018年5月正式获得美国国会通过。该项新法案将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合併总资产阈值从500亿美元大幅提高至2,500亿美元，需要进行运营压力测试的银行控股公司资产规模阈值从500亿美元提高至2,500亿美元，並且几乎免除了资产规模在2,500亿美元以下的金融机构的系统重要性审慎要求。此次，美国通货监理局和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对沃克尔规则改革方案的批准，只不过是时隔15个月后对《经济增长、放松监管和消费者保护法案》的进一步追认和细化。持审慎态度的部分美国人士，希望藉助美国银行业的监管机构，来阻止特朗普政府金融「冒险」的愿望再度落空。目前看来，特朗普的「纵狼出笼」已经在所难免。贪婪成性的华尔街金融大鳄正在被解除「封印」。货币泛漤之毒华尔街之狼即将出栏，商人总统特朗普更在为他们营造一个纵情发挥的外部空间——量化宽松。众所周知，特朗普批评美联储並不是什么新鲜事，三天两头指责后者「严重缺乏远见」。不久前，他还在对美联储提出要求，将基准利率下调整整一个百分点，並重新启动危机时期的「印钞」计划。急于看到「美国再次伟大」的特朗普曾宣称，如果美联储没有採取加息和缩减资产负债表的措施，那么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DJIA）原本将比当前水平高出1万点，经济增长率则将达到4%以上。本刊在多维CN048期经济评论《QE再来这不是解药是毒药》一文中就已分析过，虽然世界经济形势不容乐观，但与2008年金融危机时候相比，有着本质的差别，並没有遭遇系统性的崩溃风险。不过点点手指头就能出来的「活水」来得太容易了，这让决策者心态都发生了变化。如今的位居庙堂者，只愿意看到经济的上行週期，不愿意忍受下行週期，经济一旦出现下滑迹象，便想方设法干预。而特朗普这位「伟大的美国总统」更是急于看到「表面」成绩，在他看来，美国股指不断刷新历史新高就是他的最大政绩。再回想一下前文所描述的惨痛记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宽松金融管制政策，埋下次贷危机和金融危机的引信。这一套玩法，华尔街早就驾轻就熟，而且「憋」了好几年，贪婪的欲望正蠢蠢欲动。再想想看，当年次贷危机后开启量化宽松，从2007年8月开始，美联储连续10次降息以「最后的贷款人」的身份救市。隔夜拆借利率由5.25%降至0到0.25%之间。如今，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7月31日宣佈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下调25个基点到2%至2.25%的水平。也就是如今，只有不到当年利率的一半。如此泛漤的货币，加上华尔街的肆无忌惮，这个资本泡沫瞬间就能吹大。http://pic9.dwnews.net/20191008/15705007285d9bf078c8f48.jpg2019年7月31日，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举行新闻发佈会，宣佈降息25个基点，这是美联储时隔十年后的首次降息。
是的，很可能短期内就能看见美股股指勐飚，不断刷出新高，但我们都知道，是什么让这个球吹大的，它並没有实体支撑，别忘了，当年救市是从5.25%开始的，如今还不到其一半。好，即便量化宽松一剂特效药，还能发挥效果，但空间也少了一大半。更何况，能救不能救，还不好说。量化宽松本是犟心剂，当年死马当活马医，如今是活马当成死马医了。此外，亲历金融危机的美国前财长保尔森（Henry M. Paulson）担忧的则是债台高筑：「我更关心财政赤字，因为债务炸弹是一个大问题。一些严重的结构性经济问题在金融危机之前就已经存在，它们导致了危机，而且一直没有改善，收入不平等的问题、低工资始终未能获得解决。」《金融时报》也指出，2008年金融危机的主因之一是债务过多，如今这个情况甚至变得更糟，全球债务总额现在约为250兆美元，比雷曼兄弟倒闭时高出75%。特朗普所採取的减税和「贸易保护」政策，正在适得其反，不仅大幅推高了美国政府自身的债务，同时越来越多地遭到其他国家的报復和来自全球化大分工的反噬。截至2019年6月，美国公司债务总额已达9.4万亿美元，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46%，已经接近2007年美国金融危机前的水平。美国的工业产出率月度增长幅度已从2018年的平均0.36%，下降到2019年上半年的-0.15%。同时，根据最新发佈的月度数据显示，目前美国联邦政府的公共债务已经积累至22万亿美元，2019年财政赤字水平将突破1万亿美元，每年需要偿还的利息则高达近5,000亿美元。或许还有更糟糕的，美国有特朗普、英国要脱欧、匈牙利总理迎来欧尔班·维克多（Viktor Orbán），以及很多地方的民粹主义甚嚣尘上……危险在于，民粹主义和保护主义正在削弱曾经协助抵挡十年前金融危机的国际合作体系，这会使下一场危机变得更糟糕。孰赢孰输http://pic9.dwnews.net/20191008/15705007525d9bf0903404c.jpg中美经贸摩擦以来，美国的巨型公司接连受到波及。特朗普曾批美企将生产转移至海外，波音则回应，与中国的合作关系有益于犟化在美国的产能和增加就业岗位。
特朗普目前推动的金融监管「松绑」改革，实际上正在重复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之前曾经犯下的错误。面对美国经济的实质性产业结构危机，他不去进行积极的调整和改革，而是选择粉饰太平，用货币的「洪水」和华尔街的贪婪继续推高美国股市以维持繁荣幻象。凡事靠印钞票就可以解决，没有人愿意经历改革的痛苦、转型的折磨，这也是结构改革十馀年难以开展的原因。没有结构改革，所谓增长，均是量化宽松催生出来的货币幻影。金融危机11年后的今天，美国似乎又回到了老路上。尽管特郎普上台后一再高喊「让美国再次伟大」，但是他从来没有对美国的经济产业结构进行实质性的调整。以特斯拉公司（Tesla Inc.）、苹果公司（Apple）为代表的美国高科技创新企业仅能带动美国资本市场的头部增长，而对于整个经济和就业于事无补。美国的通用汽车（GM）、波音公司（The Boeing Company）等巨型企业一个接一个地陷入危机，就连苹果公司、高通公司（Qualcomm Inc.）等高科技企业也面临世界范围内的竞争而业绩受阻，从而陷入「生产成本抬升——新产品研发力度减少——市场进一步丧失」的恶性循环。在美国政治经济结构不发生变革的前提下，特朗普只能逼迫美联储再次走上减息、放水的道路，並且在华尔街金融大鳄们的游说下选择就范。尽管这将是「特朗普最错误的决策」，但似乎是他谋求连任的唯一选择。按照英国路透社评论称「华尔街赢得了重大胜利」，而美国在为一位总统的连任「输掉」未来。美国世界第一的经济地位和美元世界货币的角色，美国货币超发必然对全球产生深层次影响。事实上，今年以来20多个国家争先恐后地降息，为全球央行降息吹响了前奏，也为全球进入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开始预热。美元发行不受控制以及过去一段时间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持续上涨，正在给发展中国家带来输入性通胀冲击，全世界的债权人和新兴经济体国家实际上已被推到承担潜在恶性通胀和货币无序贬值的边缘。当汹涌的货币之水将弥漫全球市场的时候，一场新的危机又在酝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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